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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1 / 2)





  赤松流却冷笑起来: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他,才不会惯着你,更不会顺着你,你的理想破灭关我屁事?你输了只能说自己技不如人,想让我帮忙,那就拿出代价和报酬。

  太宰治微笑着说:是啊,正因为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直接动手,结果失败了,真可惜。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别开眼神,并在心里怒骂对方:这个贱人。

  下一秒,两人又同时叹气。

  为什么我能猜到他怎么想的?

  只是在听到对方叹气后,太宰治和赤松流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再度悻悻不已,为自己对对方的熟稔而心酸。

  赤松流有气无力地说:太宰,扪心自问,你不觉得将全部精力放在我身上,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吗?生活的乐趣有那么多,你还拯救了织田作之助,你不想和他成为朋友吗?

  太宰治冷漠地说:成为朋友?呵,然后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他来参加我和真爱的婚礼吗?

  赤松流抬手捂脸,有种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他小声抱怨:是你自己胡说八道。

  太宰治深呼吸,主动放过了织田作之助的话题。

  他问赤松流:那你呢?我倒要问问,你说生活有很多乐趣,都是什么乐趣?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看着赤松流:你不觉得周围的人很无聊吗?事情的发展一眼就看明白了,整个世界都是腐烂的,这样的人生,你觉得有意思吗?

  异世界的K先生给出的回答是,他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聊,但对未来怀有期待。

  眼前的魔术师维吉莱尔呢?

  赤松流给出了自己的回答:魔术的本质是欺骗,神秘只存在于过去,魔术师是一群拿着未来做赌注、欺骗现在的世界,并用尽一切去追寻过去的群体。

  人对时间的感知是根据自身成长变化来判断的,时间在人身上的体现是向前的,无法返回的单程票。

  但对魔术师来说,时间是凝固、甚至倒退的。

  说到这里,赤松流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明亮的光彩和跃跃欲试:在所有人都只能向前走的时候,我们魔术师却依靠自身力量向后退,我们在努力回归本源和真谛。

  哪怕这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虚无缥缈的梦,但这样的梦想和人生肯定会比大部分人的人生有意思吧?

  赤松流兴致勃勃地说:魔术的本质是隐匿神秘,神秘这个词来源于希腊语的封闭,意味着隐匿、隐藏、闭合,换而言之,【神秘是神秘】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闭环。

  而我有幸在其中徜徉,去探索整个世界的过去,甚至彻底留在过去,这样的人生当然是有意义的。

  说到这里,赤松流抬眸看向太宰治。

  他是笑着的,笑容明朗且带着强烈的、意味着生机的色彩,明明是在探寻已经消隐死亡的过去,可赤松流整个人却充斥着浓烈的生命感,他说:你要是觉得活着很难,向前走太无聊了,那不如试着看看过去。

  太宰治喃喃地说:过去?

  是啊,你能轻易看穿未来,那你能解析过去吗?

  赤松流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你知道这片土地上埋藏了多少秘密吗?你知道往前推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甚至上千年前,这片土地上都发生过什么?

  上古神王时代的天地是什么样的?古代英雄和伟人是何等风姿?更遥远一些的诸神时代又是什么样的?

  赤松流轻笑起来,神色有些悠然,他说:我家的魔术是唤醒和活性,可以从一些古老的残片和材料上获悉过往的历史,有些时候感知着那些情绪和历史碎片,甚至会产生一种恨不早生百年,得以目睹先贤风采的懊恼和遗憾。

  太宰治静静地看着赤松流,清晰地分辨出了两个赤松流的不同。

  一个是在向前,一个是在向后,可不管哪一个,他们都在努力寻找人生的意义,从不曾迷惘。

  许久后太宰治才语气淡淡地说:换言之,你其实是在追寻已经逝去之物的泡影,你的目光在已经消失死亡的过去。

  异世界的K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

  你是在死亡中寻找新生。

  明明是已经湮灭的古老传说和过去,赤松流提起那些过去时,身上却闪烁着浓烈的生命色彩,这样的强烈差异让赤松流看上去格外明亮耀眼。

  赤松流理所当然地说:人死后,会有青草长出来,生命回归大地,生命再从大地中诞生,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太宰治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他放松身体靠在台子旁,语气中多了一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那你说,我死之后,会为这个世界留下什么东西吗?

  我这样无用而羞耻的存在,若是死了,也会有半点些微有用之处吗?

  赤松流给与肯定的回答:会,生命的重量是相同的。

  太宰治执着地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赤松流指着工作台上放着的魔术笔记,封皮上有着赤松流的家徽。

  看到那个了吗?那代表我家的唤醒魔术,我唤醒过去的残念,我解析已经逝去的存在,我作为活人见证着死去的存在留下的历史,我当然有资格来评判。

  太宰治呼吸一窒,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一瞬间,他竟真的有了浓烈的活着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存在被肯定了似的。

  真是傲慢啊。

  太宰治睁开眼,柔软的笑意一闪而过,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的神采,他懒散地说:你说的那么好听,其实就是一个坂口安吾而已。

  不,并非如此,太宰治嘴上埋汰嫌弃着赤松流,心里想的却是截然相反的念头。

  即便我认为自己是无意义的、死了也无所谓的野狗,可等我死后,真正对我的存在意义做出评判的人,是眼前这个傲慢的混蛋。

  赤松流不满地说:别胡说,安吾只能读取信息,我可以让残念活过来。

  这也是他说的在死亡中寻找生命的意思。

  太宰治故意做不屑和怀疑的神情,他说:是吗?那我们达成一个协议吧。

  赤松流怔了怔,他抬眸看向太宰治。

  抛开魔术刻印和永生诅咒,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太宰治脚步轻快地走到赤松流身边:我是来自远东的梅洛斯,来伦敦游玩,但很不幸遇到了伦敦动乱,我需要一个合格的保镖和导游。

  赤松流诧异地说:你要委托我?

  太宰治笑着点头:我听弗伦说你曾游历过很多地方,应该也当过佣兵,对吧?

  他垂眸,隐藏起心中的暗涌。

  太宰治对赤松流伸出手,眉目温和,一副我是好人我很乖的样子:要接我的委托吗?我保证不惹事。

  他从不曾主动去握住什么,因为拥有的东西注定会消失,死亡会带走一切。

  但是啊,即便是在死亡和消失的荒漠之地,也会有人在此徘徊探寻,见证并记录着曾经发生的一切,甚至为此心生感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