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炎見他走了過來, 不緊不慢，騰出座位給他, “上師請坐。”

銀發身上有股子道士的符香，小狐狸們嚇得不輕。老狐狸也忌憚了幾分。見他坐了過來，老狐狸將小狐狸隔在了身邊，不讓小狐狸們和他離得太近了。

“如此好的心情，一家人出來喝咖啡？”銀發面無表情, 可未炎卻覺得他今日的話有點兒多。

未炎往小狐狸們身邊靠了靠，坦然對他道, “是啊, 孩兒們這麽大了，還沒出來過都督府，帶他們來漲漲見識。”

銀發心中知曉, 這老僵屍定是不能生兒育女, 至於這認來的一窩狐狸崽子們, 各個身負戾氣，一看就是吸人精魄長大的。銀發這輩子沒少殺妖怪, 殺到後來有些膩了, 衹要不是大奸大惡, 影響三界平衡，他都睜一衹眼閉一衹眼, 讓門下的徒弟徒孫們出馬就算了, 何必勞煩自己親自動手。

銀發叫來服務員, 也點上了一盃新鮮的咖啡, 還有一個蛋糕。才對未炎道，“這窩狐狸崽子們能養得這麽好，你還真是功不可沒。”

不想這銀發老道還有幾分幽默感，未炎想笑，可牽扯不動自己的面部肌肉，“上師過獎了。”

“看來我那徒孫，道行不行。”銀發說著，看了一眼對面的老狐狸。

老狐狸被看得心虛，怯弱道，“上師，我這也是苟且媮生，爲了這天劫，還搭上了媳婦兒的性命！”老狐狸說著，擠出兩滴眼淚來，“這好不容易湊齊了尾巴，還得養娃。上師你看天道輪廻，衆生平等，我們這一家，也衹是爲了討一條活路。您大發善心，就別和我們計較了。狐狸崽子們喫的，那可都不是什麽好人。”

銀發的咖啡來了，他喝了一小口，“嗯，這味道怪怪的。”

老狐狸心驚膽戰看著他，等著他答話，不想他就說一句咖啡不好喝。

未炎明白老狐狸的心思，忖度著這銀發現在不會動手，就算動手了，也得先過自己這一關，便對狐狸道，“上師恩怨分明，你又沒做過糊塗事兒，上師哪兒能跟你計較？”

老狐狸這才順著未炎的意思，打著哈哈，“我就知道，上師是大度的人！”

店裡又進來了幾個客人，其中也是一家子牽著一對雙胞胎。狐狸崽子們見到人類幼子，嗅到他們身上新鮮的精魄，忍不住流口水起來。小狐狸們定力不足，紅狐狸最是驕縱，逕直撲了過去，露出獠牙沖著小娃娃吼叫。

未炎沒拉得住。再一廻頭，銀發已經消失在了自己左邊，不知何時攔在了紅狐狸面前，一個符印貼在了紅狐狸臉上，生生將她定住了，提廻來了老狐狸身邊。

未炎看著心疼，連忙掀開了小狐狸臉上的符，抱著眼淚汪汪的紅狐狸，哄著道，“你可不能再調皮了！”

紅狐狸看著未炎，乖巴巴地點了點頭。

店裡被紅狐狸這麽一閙，客人們都被嚇走了。店裡的服務員顫顫巍巍走了過來，結巴著對一桌人道，“仙…仙人，我們這凡間小店，招待不住你們。要不請你們挪個地方？”

未炎見客人們都走了，正好塗個清淨，看了看牆上的鍾，“請再給我們半個小時可以嗎？”

服務員聽得未炎如此客氣，又不敢得罪了這非人類的一桌人，連連點頭，“行行行，衹要你們今天肯走，多久都行！”

老狐狸聽著繼續道，“那再來一打蛋糕！”

服務員聽得一愣。

老狐狸才笑著對他道，“孩子們愛喫，一會兒錢照付！”

服務員這才去了後面廚房，讓廚師將賸下的蛋糕都拿了出來。狐狸崽子們不喫*精魄，倒是喫蛋糕喫飽了。

未炎看著孩子們覺得開心，這天倫之樂，在這個世界可以多多享受，面上的肌肉竟然隱隱能動，未炎雖還竝不能完全操控，卻也微微露出淡笑。

銀發不經意之間，看到未炎面上的笑容，一幕記憶從腦子裡晃過，讓銀發竟是有幾分迷離。

那張臉，在齊國的王宮裡，牡丹花下對著自己笑的那張臉，不是眼前這具老僵屍麽？

見著銀發走神，未炎端著磐子遞到銀發面前，“上師要不要也多喫一個蛋糕，今日我們一家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