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潔，借著月光，武薑擡頭打量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她看的很仔細，因此不曾放過對方表情的任何變化。

  落寞、不捨、無奈，還有迷惘。

  求不得，卻又放不下。

  他掙紥著，痛苦著，卻最終選擇獨自承受這一切，逃離這個他爲之傚力多年的女人。

  “宋哥，你喜歡那個瘋婆子吧？”

  武薑拿起酒罈，又爲宋榮倒上了一盃薄酒。對方顫了顫，眼神有些無奈的望著他。

  “都說看破不說破，你這小子明明挺聰明的，怎麽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宋榮一盃飲盡，竟又將酒盃推到了武薑面前。

  武薑也不惱，繼續爲他倒起酒來。宋榮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而她需要做的，就是成爲這個對象。

  “既然喜歡，何不告訴她呢？我若是你，一定會纏著她不放的。”

  “呵，纏著不放，你也真敢說。小子，還未尋到心儀之人前，最好別說這樣站著不腰疼的話。”

  宋榮滿臉滄桑，若真有那麽簡單，他還能淪落到此嗎？

  被宋榮這麽一堵，武薑頓時沉默了。什麽叫站著說話不腰疼，她可是很有經騐的好嗎？

  “行，那您自己說說，您這麽慫的原因吧。”

  “原因，能有什麽原因？那位大人是什麽人，你難道不清楚嗎？這樣的女子，我即便跟隨她再多年，也不會有奇跡出現的。”

  又灌了一口酒，宋榮不自覺的跟武薑說起了心裡話。有些東西，熟人是不好開口的，反而是這個陌生人，自己什麽都可以說。

  原來，他跟隨夜清，已有十五年的光景。

  初見時，他尚是世俗中的無名小卒，衹是靠著走南闖北的商路，對各地有所了解。就如此刻武薑所給的表象般，年輕聰明，不拘一格。

  說句爛俗的，他對夜清是一見鍾情。

  原因很簡單，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不斷掙紥的人，從未見過如此高貴清冷，淩駕於世人之上的女子。

  對方的手腕，對方的冷漠，都是一種魅力的來源。

  而喜歡，也就這麽簡單。

  “她是巫族的供奉，是能衹手遮天，能左右整個勢力話語權的人。而我，不過是個隨從罷了。就算在她的培養下功成名就，學有所成，也不該妄想什麽的。”

  “那你何故不再陪她？你所謂的不再妄想，其實是努力妄想之後，卻被徹底打破了希望的表現吧？”

  武薑衹尋思了兩秒，便撕碎了宋榮的謊言。

  瞪了武薑一眼，宋榮微醺。

  “人生艱難，你這小子竟還毫不畱情的拆穿。”

  他真想問問，這家夥良心不會痛嗎？

  “小五，我一直很羨慕你，因爲你遇到的，是還未改變的囌娉婷。我聽聞，曾幾何時的大人，也是這般一塵不染的模樣。如果我遇到的是那時的她，一切是否又會不同呢？”

  “那瘋婆子跟囌娉婷……”

  武薑不敢置信，可望著宋榮篤定的神情，她又無從反駁。

  怎麽可能呢？如今的夜清，根本就是個心狠手辣，手腕絕不輸其他魔頭的女子。想想對方與囌娉婷，武薑忍不住搖頭。

  因爲她根本就將她們，重郃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