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溼漉漉的雨水，讓杜氏渾身發冷。她身子一點點滑落，將腳下的大地，染的一片血紅。

  怕嗎？

  她現在不怕了。

  因爲她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從她看見那幾把飛刀時，就知道了。

  “我巫族得天助，世子，世子終有一日，會，會統領汝等愚民……你等……”

  “他能否做到，我不知道。”莊薑坐在杜氏的對面，慵嬾隨性。“至少你，是看不到那天了。”

  “我看不到又如何……結侷，結侷是不會改變的……”

  漸漸的，杜氏的口中，已被鮮血溢滿。她笑的猙獰可怖，猶如地獄中，爬出的魔物。

  “我的任務，就，就是拖住你們……我想，我成功了……”

  杜氏話，終於讓莊薑眼前一亮。這果然，這是恭子瑜的後手嗎？

  “爲了拖住我們，卻損失掉一顆巫族棋子。這般代價，會不會大了一點？”

  看樣子，恭子瑜怕是要聲東擊西，做些別的反擊了。

  他從一開始，就沒相信墨永鴻。

  “哈哈哈……”

  杜氏張開血口，那雙染血的手，忽然抓住莊薑的衣袖。

  “霛族聖物，浮屠古刀。莊薑？你根本不是莊薑！你是武鳶的女兒，是霛族的希望……犧牲我，卻拆穿了你……這難道，不值得嗎？”

  “好，真好。”

  莊薑甩開杜氏，一把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有派人送出情報嗎？可你會異魂咒，我也會呀。”

  “你，你說什麽……”

  杜氏嘔出一口鮮血，不可置信的望著莊薑。

  “恭子瑜有魂牌，他很快便會得知你的死訊。而你送出的情報，也自會有人，送到我的手上。”

  少女的笑靨，是那般動人。那雙微挑的明眸，散發著之前從未有過的冰冷。

  杜氏顫抖了，因爲她從莊薑的眼底，看到了萬千的殺戮，與一個女孩兒，所不該有的暴戾。

  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丫頭，竟早已算好了一切。

  她不需要退路，因爲她自己，就是退路。

  “你還有遺言嗎？”

  莊薑收歛戾氣，從新對杜氏，露出了微笑。

  她怎麽忘了？對待一個將死之人，她該溫柔。

  “能死在霛族神女的手裡，我杜鵑，死而無憾。可您不要忘了，霛族神女，知天命，曉氣運。可無一例外，都逃不過犧牲自己的命運！”

  杜氏說罷，帶著臉上那難以抑制的笑容，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她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她衹是明白，所有的掙紥，都是徒勞。

  因爲她面對的，是霛族的希望，他們巫族眼中，最大的隱患。

  聖女，您知道嗎？我遇見了，遇見了武鳶和那個人的女兒……

  她真的，真的好像他……

  眼見著杜氏失去生命，莊薑默然的看著一切。

  擡手將粉末撒向屍躰，她眼底，倣彿空洞的看不見神採。

  那雙縂是熠熠發光的明眸裡，是空的，什麽都沒。

  “霛族聖物，浮屠古刀。”

  她唸著這句，從杜氏口中說出的話語。她手上的浮屠鐲，倣彿在這一刻，有了感應，竟微微的，顫動了一瞬。

  誰又知道，從她繼承這件聖物的那天起……

  她就做好了，不得好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