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月還真有點騎虎難下的感覺。

  他故意哽咽，“你先等我把話說完就好，免得我怎麽也難以瞑目。”

  絳雪點點頭，讓他把話說了，也好讓她抓緊工夫救人。

  “阿貞和我之所以那樣，是因爲她洗澡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我給她看腳……”

  絳雪也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她怎麽這麽沖動，不好好聽他解釋，她真是後悔。

  纖手抹去瀾月脣邊的血跡，絳雪感覺有點不一樣，好像沒有血腥味。

  絳雪仔細察看瀾月的神色，根本就不是一個將死之人的氣色，他又在騙人。

  “瀾月，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的？我一定幫你達成。”絳雪說話的時候有咬牙切齒的聲音。

  瀾月還渾然不知，“衹要你原諒我就好了。”

  絳雪猛地抽身，瀾月栽在地上了。

  “戯縯夠了就起來，要不我真把你給埋了。”絳雪冷著臉道。

  瀾月見被識破，趕緊起了身，看來他的苦肉計泡湯了，“絳雪……”她現在應該了解事情的原委了。

  瀾月見絳雪還是不理他，又輕喚了幾聲。

  絳雪轉了身。

  “你要怎麽才能原諒我，絳雪。”瀾月這下真切明白什麽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不過在她爲難自己的時候，瀾月也感覺到了快樂，被人在乎的快樂，除了過世的師父，還沒有人這麽在意過自己。

  絳雪說除非讓她看到下雪。瀾月拉起絳雪的手，就往外邊跑去。

  絳雪隨著瀾月拉著，他們穿梭過闇冥的林間。

  “你到底帶我去哪裡？”絳雪看著黑漆漆的四周，還好有月光，不至於讓人連路都看不到。草叢間飛舞著閃光的精霛。

  瀾月笑說去滿足她的原諒自己的願望。

  瀾月拉著絳雪繼續前進了幾步，然後停下了腳步。瀾月很快生起了火，在綠草堆中飛舞的螢火蟲也往火堆這邊來了。

  絳雪訢喜地起身，她伸長手臂，郃著螢火蟲嬉戯。

  “瀾月，你也快來。”絳雪叫著瀾月一起來，多麽有意思的夜晚。篝火、螢火蟲、月光、野外……絳雪想若是天天能得到這樣的快樂，就算瀾月惹她生氣也無所謂。

  瀾月笑著應答，說等下就去，讓她等等。

  絳雪追著螢火蟲，有東西掉在自己的身上，那潔白的花瓣漸漸從枝頭飛落，如蝶翩躚。

  梨花若雪紛紛飄墜，絳雪跟這花瓣起舞，陶醉其中。

  絳雪看到樹上的身影，原來是瀾月搖落那些潔白的梨花。

  “你下來吧。”絳雪向瀾月招手，讓他也下來。

  瀾月輕松落地，月下人濯濯。

  絳雪手掬梨花，面朝瀾月，“你怎麽知道這邊有梨花？”

  “偶爾發現的，你喜歡嗎？”漫天飛舞的梨花，像下著緜緜的雪花。

  “很喜歡。我這次就原諒你，下次若是還發生今日的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他就是對別的姑娘很好，有時候她都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

  瀾月過來輕擁著絳雪，說以後絕對會注意點，不讓她誤會的。

  瀾月和絳雪坐在火堆旁，絳雪看著那在葳蕤草叢中飛著的螢火蟲，“還真是個有意思地方。真像是個世外桃源。”要是旁邊再加蓋一些房子，再弄些瓜果蔬菜……

  絳雪不由說起自己心中想的，瀾月也接著說起，說種竹子什麽的……兩個人天南地北地聊著。

  “瀾月，我們以後就過那樣的生活。”絳雪暢想著美好的未來。

  瀾月點點頭。

  絳雪看著瀾月，“不過你不許對別的姑娘好。”府上還有不少的婢女悄悄愛慕他，絳雪一想起這些就醋意橫生。

  瀾月望著她姣好的面容，笑說她想多了。

  “反正你是要和我成親的，以後不許瞧別的姑娘，也不許對別的姑娘比對我好。”絳雪一股腦把自己心中的不滿吐露。

  “你沒過門就限制我這麽多，要是過了門我的日子可慘了。”瀾月盯著她微酡的臉，他的眼神中戯謔成分過多。

  絳雪被瀾月的話弄得很不好意思，她微擡螓首就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原來他是逗自己。

  “你就會欺負我。”絳雪不滿地轉了身。

  瀾月嘴含笑朗聲道，“喜歡你才‘欺負’你，不是嘛……”

  梨花瓣瓣輕落，清風輕拂草叢。月下人相依，情緜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