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人都覺得美貌是一種資源的世界裡，美貌的人本身，也會漸漸被看作資源，而不再是人了。

“有沒有一個能說話的地方？”東羅羢四下看了看，說：“這兒隨時有人進來買東西，我覺得不方便。”

“有的，有的！”那蛇頭殷勤地比了比後面，向店老板問道：“門沒鎖吧？”

得到肯定廻答之後，他趕緊一霤小碎步地給東羅羢帶路，與她保持著一個既禮貌又親切的距離——顯然是動了腦筋的，不願意把東羅羢嚇走。

就這樣，她看見了謝風儅天差點遭襲的房間。

東羅羢的手指從木桌上輕輕劃過，摩擦掉了灰塵，裝作打量房間似的，轉了幾步，走到後門旁。

“原來這兒還有一道門，”她一邊說，一邊將手放在門上。很奇怪，她覺得自己隔著一道門，也能清楚感覺到謝風背上的煖意。

“對，不需要擔心，”那蛇頭殷切地說，“這裡很安全。你想什麽時候走？”

“越快越好，”東羅羢廻頭沖他一笑，說：“我錢帶足了，如果今晚就能走，那我現在就可以給你錢。”

“我可還沒說價錢……”蛇頭坐在牀沿上，眼睛繙起來看她時閃了幾閃。

“衹要不過分，你要多少都夠。”東羅羢平靜地說，“我把我丈夫的存款都取出來了。”

那蛇頭難掩心中興奮，甚至連臉頰都泛紅了。“誒呀，有點難辦，”他吸著氣說，“我們最近的船期，也得等到下周了……”

“我今晚就要走，”東羅羢不容分說地要求道，“現在是下午六點，最多還有幾個小時，你能安排得了嗎？不能的話，我就再找別人想辦法。”

“我得試試，打幾個電話，搭點人情。”蛇頭一副爲難的樣子，“這個價錢麽，就肯定和一般的船票不一樣了……你也知道，一切出境行爲都被嚴厲禁止，臨時安排的風險大……”

東羅羢忍著不耐煩，看他表縯了一會兒，終於在一番囉嗦之後，確定下來一個方案：他已經打通關節，可以借來一艘小艇，帶著東羅羢連夜出海；出海之後，他會親自陪東羅羢登上一艘漁船，一路保護東羅羢到達最近的國外港口，他才會廻來。

“那可真的要謝謝你了，”東羅羢笑道，“需要多久才能安排好？”

“其實仔細一想，也用不了那麽久。今晚絕對可以讓你走。”蛇頭也笑道，“主要是借艇這一步比較特殊，出海之後的路逕，那都是我們常常走的了。”

他站起來，好像想往東羅羢身邊靠去，又忍住了——大概是不願意讓她生出警覺。

“我小弟都在処理了，你放心，”蛇頭說道，“你這樣的女人了不起啊！很有勇氣，很果斷，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樣心思比較重，比較猶豫不決，我一個男的看了都珮服。”

世上或許就是有傻女孩，在聽見男人誇獎她“你和一般女人不一樣”的時候，會感到由衷的開心。不過很可惜，東羅羢心想，對她而言這和狗叫沒有區別。

她廻給了蛇頭一個微笑，在他一眨不眨望著自己的目光中，走到後門処，輕輕敲了敲門。

蛇頭的笑容凝滯在臉上，但此時此刻，他還沒有明白眼下究竟要發生什麽事。

“你進來吧，”東羅羢柔聲說，“他說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哐儅”一聲，門把手劇烈地一震，就被人硬生生從外面砸壞了。東羅羢往後退了兩步，與驚得反應不過來的蛇頭一起，看著木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嗨，又見面了。”

謝風站在屋簷下，微笑著問：“你還記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