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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会撩(1 / 2)





  翌日

  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看着外头, 窗外阳光正好,黄包车夫拉着上身穿着裘皮大衣,下边却露出旗袍下一双美-腿的太太匆匆路过。又有穿着蓝色棉袍的女学生三两成群抱着画册从窗前走过, 留下一路欢声笑语。

  昨天后半夜下起了一场雪, 纷纷扬扬地直下到今天早晨,积雪足有一尺厚, 阿乐把车子从家里开出来的时候还费了些功夫。没想到下午居然就一片阳光灿烂,美好的就像是现在罗夏至对面坐着的美女一样。

  雪白的皮肤, 灿烂的笑容, 乌黑的头发,得体的着装,良好的家世——果然是值得她姆妈翘起大拇指夸了一个早上的姑娘。

  昨天下午, 他面对三五个太太们殷切的“爱意”和“关怀”,不得不使出了“加班大法”逃去了百货公司。

  本以为加班到夜里九点,他姆妈无论如何都已经睡了吧。

  谁知道人家非但没睡,还很开心地跟通知他, 经过多位太太的一致推荐,和他大哥的品评(?),他们选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名门淑女”,让他今天下午来到这查理咖啡厅和她见上一面。

  本来吧, 罗夏至从上辈子就很反感相亲这种事情, 下意识地是想要拒绝的, 但是他又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朵腊梅,想到了送腊梅的人, 想到了圣诞节夜里天台上的那个吻……

  于是, 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和眼前的这位小姐一起享用起了英式下午茶。

  “夏先生名不虚传, 真的是谦谦君子。”

  对面的女孩一身洋装,明眸善睐,温和典雅,集中西钟灵毓秀于一身,说话声音也如出谷黄鹂。

  “哪里哪里,黄小姐,是否需要我的朋友为您写一封推荐信?他是南洋男子中学的校长,在教育界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罗夏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笑的温柔。

  “那就麻烦罗先生了。”

  少女点了点头,转身拿起放在身侧的手包。

  “罗先生,再会。”

  “再会,再会。”

  罗夏至的笑容在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咖啡厅门口也立即消失不见。

  “怎么样啊少爷?”

  躲另一侧卡座后头的阿乐激动地凑了过来,满脸兴奋地问道。

  “我没想到啊……”

  罗夏至叹了口气,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吊着水晶灯的天花板。

  他怎么都没想到啊,相亲就相亲吧——对方为啥是个十六岁还在念中学的小姑娘!

  十六岁啊!换到他上辈子,那是高中生吧?

  他看起来是会像高中生下手的禽兽么!

  “少爷说什么呢。少爷今年过年都要二十了吧。换在我们崇明乡下,二十岁孩子都可能有两个了。”

  阿乐才是不可思议地那个呢,听到罗夏至这么一说,满脸不赞同。

  “少爷去看看《申报》的花边版,那些订婚的结婚的布告,新娘子不都是十七八岁的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阿乐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十六岁十七岁不出来相亲,等二十几岁不都成了“老姑娘”了么?

  “我和你说不到一起!”

  罗夏至烦躁地挥了挥手。

  “她还是个学生啊,中学生,你没听到么?他爹为了让她辍学嫁人,都不准她去学校了。”

  所以罗夏至才会想到让顾翰林为她写一封推荐信,让她先去中西女中把剩下半个学期的书念完。

  至于这之后,是听父亲的话乖乖嫁人,还是继续和家庭做斗争,就不是他可以干涉的了。

  哎,怎么搞了半天,还是要去麻烦顾翰林。

  罗夏至气鼓鼓地将桌上已经发凉的咖啡一口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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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顾校长是住这一片吧?”

  将车子开到密勒路附近,阿乐不确定地问道。他新手上路开车很是小心,从公共租界开到虹口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一不小心居然到了差不多晚饭时间。

  “之前听顾大哥说过,他家住在三角地菜市场附近的一间中式老屋里的。”

  拉开车窗帘,罗夏至不确定地朝外张望着。

  平时要寻顾翰林,往中学去便是,虽然是周末,但是顾翰林也常不回家,留在办公室里加班。

  本来他睡在校长室里,太不方便。前段时间让校工收拾出了校长室隔壁的一间储物室,在里面放了张行军床,脸盆毛巾一应俱全,作为单身男子的住所,也算不赖。

  几个月前,他和父亲的关系有所缓和,如今又为了过年的琐事繁忙,故而周末也往家住去了。罗夏至出了咖啡馆,去学校转了一圈没抓到人,就让阿乐把车开到虹口区三角地附近。

  “少爷,这虹口区里果然东洋鬼子多呢。你看这些东洋婆娘穿的真怪……”

  阿乐看着外头穿着和服走过的女人,兴奋地回头说道。

  “别多嘴。”

  罗夏至皱着眉头。

  但凡稍微有点历史知识,对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哪怕是普通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目前日本人在上海的势力还没有做大,但是虹口区因为聚集了大量的日本侨民,虽然没有正式的“租界”之名,但是已经造成了“租界”之实。

  罗夏至戴好帽子,干脆走下车,在附近打听起来。

  “顾家啊,就在前面走到头左拐。先生也是来求医么?求医最好还是去药铺吧,他们家里一般除了急诊,其他都是不接的。”

  拎着菜篮子的妇人果然是居住在附近的居民,热情地跟罗夏至介绍了起来。

  “夏至……”

  一回头,便看到了顾翰林一手领着一条偌大鲫鱼,一手拎着一叠油纸包的“居家好男人”模样。

  鲫鱼的嘴上穿着草绳,但是依然生命力旺盛,拼命摇着尾巴,在顾翰林的灰色棉袍上洒上点点水渍。那油纸包背面沁出油脂,看来是块五花肉。

  “买……买菜啊。”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罗夏至愣了一下,干巴巴地说道。

  “啊……见笑了。”

  顾翰林倒是神态轻松的很,还特意把那尾活鱼拎高给罗夏至展示了下,不停甩动的尾巴把罗夏至吓得倒退了两步。

  “上海男人嘛……买汰烧,理解理解。”

  罗夏至掏出手帕擦了擦被甩到脸上的水珠,尴尬地笑笑。

  “夏至今天穿的甚是‘登样’,是去见重要的客户么?”

  将鱼和肉交到阿乐手里,顾翰林和罗夏至并肩而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

  “阿拉少爷今天是去相亲呢!相的是前清上海道台老爷的外孙女,可真是个大美人!”

  阿乐傻乎乎地插嘴道。

  “阿乐哎!”

  罗夏至急的直跳脚,自己怎么有这种傻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