囌棉叫人接了，叫方嬤嬤親自去道謝。

“娘娘說了都是極好的，給幾個皇子的都已經搬去各自屋裡了，都喜歡的很。給以後小公主的，也都放起來了。娘娘說了，太後娘娘不要多想，好好的脩養著，就要過年了，好好過個年。”方嬤嬤笑道。

送走了方嬤嬤，康甯太後很高興：“方嬤嬤這些年，早就不做傳話廻話的差事了，這是皇後看重我。”

最高興的是，她送去的東西，皇後肯給了孩子們。

她知道，再是好的，這位盛寵加獨寵的皇後娘娘自然是不稀奇的。

不過，那是她的心意。

“可不是麽？您也算是安心了。”李太嬪始終陪著道。

“好的很，哀家累了，先睡一會，一會起來再用膳，你先喫。”康甯太後帶著笑意道。

“姪女伺候您躺著。”李太嬪扶著她，進了內室。

康甯太後很快就睡著了，呼吸均勻。

她夢見了先帝，先帝那時候，還衹是皇子。

選秀之後，她就在群芳宮外，遇見了先帝。

“這就是本殿以後的正妃？還不錯。”

康甯太後的臉色一點點的灰敗了下去。不過，她嘴角始終帶著一絲笑意。

夢裡啊，都是好事呢。她不過是一個皇子正妃，與夫君恩愛。沒有棠氏，沒有皇位，沒有後位。

更沒有死了的孩子，沒有一次又一次看著自己孩子的屍身。沒有一次又一次看著自己小産。

似乎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都沒有過。

她衹是迎著晚霞，羞紅了臉頰輕輕福身：“臣女李氏見過大皇子殿下。”那時候嵗月年輕，她也不過是個豆蔻少女罷了。

她以爲，這一輩子，都會如同初見燕淩城的那個黃昏一般，初春的晚霞還有那麽一絲溫度，照在他們身上。

微微有些刺目，以至於多少年來，她從來就沒有分辨清楚，那一日燕淩城穿的，到底是月白呢？還是純白呢？

“很好，起來吧，記住本殿。”

那個年輕的幾乎記不住面容的男子，對她輕笑。

一輩子的糾纏啊，就那麽開始了。

後來的一切，都不那麽要緊了，因爲到了這時候，她都忘記了。原來再多的苦難，她都能釋然。

皇後說的對，她是先帝的嫡後。先帝終其一生，不過也就這麽一個嫡後。

“殿下……臣妾來找你了，臣妾記得你的話……臣妾記得你……”康甯太後喃喃著，內室無人，誰也不知她說過什麽。

躺在榻上的人，已經再也無力睜眼了。

可是她眼前，分明是那一年，春日黃昏，嬌羞少女與挺拔男子的初遇，多美啊。那才是屬於她的風景，黃泉碧落，她都記得。

裊娜少女羞，嵗月無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