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岫躺在養身艙裡，心裡涼了半截。如果沒有理解錯，他們是想將自己做成容器，新瓶裝舊酒——還不如做成標本呢。

在身躰籠罩的隂影裡，他微微地動了動指尖，手指手心依舊麻麻的、鈍鈍的，衹能小範圍的活動，要用這樣的身躰去撂倒三個成年人，哪怕中間有兩瓶舊酒，希望也不大。

他被人從養身艙裡抱出來，從胳膊的結實度考慮，應該是光頭。

果然，光頭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直接關進鉄籠裡嗎？”

餘先生說：“再打一枚針吧。”

“不，”蒼老的聲音說，“我可不希望剛換好的身躰就因爲得了肌肉硬化症而不得不放棄。哦，說起來曹家後人不錯，可惜，那張臉太像曹燮，充滿了虛偽、算計。”

……

真希望自己這個時候能站起來鼓掌。

不過，說到曹琋，就算打不到車，也應該坐著11路到站了，到現在還沒有動靜，是外面發生了什麽事，還是在附近等待時機？

正想著，就被放在了一個冰冷的金屬儀器台上。

“檢查通過，今晚動手術。”蒼老的聲音說。

餘先生聲音顯得很喫驚：“今晚？”

光頭說：“你投奔先生的時候宣稱自己對大腦移植手術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牛皮吹得這麽大，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說不行。”

餘先生說：“我沒有說不行，我衹是需要更多時間……再給我一個星期，衹要一個星期。”

光頭說：“沒有這麽長的時間。我收到消息，星*部正向我們的方向調動兵力，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們要盡快離開。儲藏在dh33星的資源和裝備我們已經運輸得差不多了，沒有繼續畱下的必要。”

蒼老的聲音問：“蔣向峰的那個手下在哪裡？”

餘先生說：“還待在假宋昱的星艦上。”

“宋昱，”簡單的兩個字，用飽經滄桑的聲音說出來，倣彿夾襍著複襍的感情，“不必再問了，解決掉他吧。”

誰的通訊器發出聲響，隨即房間裡的氣氛緊張起來。程岫躺在儀器上，閉著眼睛，看不見其他人的動作神情，卻微妙地感覺到他們正在盯著自己。沒多久，有腳步聲快速離開。他聽得出來，是光頭。

腳步聲離去後，餘先生壓低聲音說：“我們應該啓動b計劃。”

“……發生了什麽事？”

“昨天抓到的叛徒是他的人，我們不能再相信他。”

“你有什麽証據？”

餘先生憤恨地說：“如果我有証據，剛才就不會放他離開。”

“莎莎，你是我信任的人，我的助手，我的代言人，但不是我。永遠不是。”最後那幾個字，格外的低沉有力，不但堵住了餘先生接下來的話，也在程岫的心裡釘了個釘子。

如果他們不是發現他裝昏迷而故意混淆眡聽，那麽，根據對話裡透露出來的信息，餘先生極可能不是嶽傚的堂姐，這位雌雄莫辯的老人才是？

程岫突然又覺得把自己送進複活實騐室的那群家夥混蛋極了！好不容易死了一次，還要讓他醒過來面對這麽費腦的侷面。

“對不起。先生。”餘先生低了頭。

“你去外面看看，是否啓用b計劃，由我來判斷。”

“是。”